“可不是,从酉时一直照顾您到子时,直到娘娘退了高热才离开,皇上待您多好呀。”如岚小声嘀咕,大有替玄烨抱不平的意思在里面。
佟茉雪睨了她一眼,啐道:“呸,活儿都给旁人干了,那你这丫头在做些什么?”
如岚没料到自家主子油盐不进,反而倒打一耙,扁着嘴,委屈巴巴道:“奴婢在给您煎药呢。”
时薇和如月扑哧一笑,如岚则是苦着张脸,一脸无奈。
……
过了小年夜,除夕夜紧跟着接踵而至。
这日,太皇太后允了后宫众妃嫔到慈宁宫请安。
佟茉雪起床梳洗完毕,出门便碰上早已在承乾门等候的德贵人和定常在。
定常在一脸喜气洋洋,似有被过节气氛所感染。宫里生活烦闷乏味,过大年是后宫难得热闹欢腾的时候。
德贵人面色瞧着却不大好,佟茉雪略微犹豫,还是问道:“你看起来不太精神,是昨儿夜里没睡好吗?”
德贵人欠身回话:“嫔妾晨起便觉头晕乏力,用了些点心,现在好多了。”
噢,多半是低血糖。也不知是不是佟茉雪错觉,她瞧着德贵人有些微不自在,于是摸出一块糖纸包着的东西塞进德贵人手里,微微笑道:“喏,一会儿请安你要是还晕,就吃颗这个。”
德贵人捏着那块四四方方糖果样的东西,面露惊喜之色,她虽时不时来承乾宫和佟茉雪套近乎,佟茉雪对她却始终淡淡的,难得今日对她示好,竟有些无措。
定常在凑上前瞅了瞅,好奇道:“贵妃娘娘,这是什么?”
佟茉雪又将手里的另一块给她,挑了挑眉:“这叫朱古力,算是一种糖果,你尝尝看?”
定常在与佟茉雪接触时间多了后,两人虽有位份差异,但私下里,她在佟茉雪面前还是挺自在的。
她毫不犹豫展开糖纸,望着里面黑乎乎的方块皱了皱眉,抬眼看向佟茉雪,见她眸光闪闪望着自己,便又放到鼻子下嗅了嗅,笑道:“这糖果名字好奇怪,虽看着不怎么样,闻着还挺香呢。”
佟茉雪一副算你识货的样子,又傲娇挑眉,“可不是,这可是本宫用可可果发酵半月,又烘烤又研磨,费了好些功夫做出来的呢。”
她瞧了瞧四周,又压低声音道:“这可是福雅的宝贝零嘴儿,我偷偷摸出来的,要是被她发现少了几颗,得哭闹上好一阵呢。”
定常在犹豫了,咽了下口水,迟疑着说:“这样呀,那我不吃了……”
德贵人扑哧一笑,知道贵妃是在逗她玩儿,忙催促:“你都将糖纸扯开了,再还给大公主也不可能了,快尝尝看。”
定常在挠挠脑袋,小心翼翼将黑乎乎的朱古力放进嘴里,轻咬了一口。
“嘭”,牙齿与糖果碰撞出清脆的声响,碎末的微苦在舌尖蔓延开,瞬间又转换为了甘甜。
定常在眼睛微微眯起,她发髻上装饰着金镶宝石蜻蜓簪,蜻蜓须端嵌着的珍珠随着她咀嚼的动作,一跳一跳愉悦地晃动起来。
“噼啪!”乾清宫方向传来鞭炮声响,惊扰了几位正在分食糖果的小宫妃。
三人眉眼弯弯,相视一笑,互道:“辞暮尔尔,岁岁平安。”便相携去往慈宁宫请安。
岁暮已至,新年伊始。
除夕
从慈宁宫请安出来, 佟茉雪与宣嫔、德贵人、定常在四人走在前头。行至螽斯门,前面便是永寿宫了,雅拉先前已经搬进了咸福宫, 便在此处与三人道别。
佟茉雪想着去探望皇后,于是对同行的德贵人与定常在道:“你们先回去吧,我去永寿宫给皇后请安。”
德贵人早上本就不太舒服, 此刻也是强撑着,却还是道:“嫔妾陪同贵妃同去探望皇后吧。”
佟茉雪摆摆手:“娘娘现在需要静养,人多了反而嘈杂,我独自前去便好。”
她说完,似觉不妥, 又补充:“你们若是有心, 下次娘娘身子好些了,再约着同来永寿宫请安也可。”
一个声音不高不低地从背后响起,佟茉雪扭头一看, 正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宜嫔,正娇笑着同她姐姐郭贵人说着话。
“我听闻菜市口的刽子手,行刑前总要先烧一炷香,姐姐说, 这是为何?”
后面几步之外,还站着驻足看笑话的惠嫔,以及远处几个刚入宫没多久的妃嫔。
佟茉雪哪能听不出宜嫔的弦外之音,她搁这儿骂自己猫哭耗子假慈悲呢。
这后宫里, 暗里使绊子为难人的不少,真正用实质性手段害人的, 也是在后位悬空时,平日里, 互相看不顺眼的,不过是唇枪舌剑一番。
佟茉雪感到厌烦,扯头花的戏码又要上演了,这人总憋在深宫里,哪有不疯的。
郭贵人听妹妹言语冒犯佟茉雪,眉头微皱,她和宜嫔虽是亲姐妹,但论受宠,简直是天差地别。
皇上但凡来一趟翊坤宫,伴驾的都是宜嫔,宜嫔有和贵妃别苗头的底气,她可没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