凛尘出了皇家猎场。
风卷着枯叶,打在马蹄边上。
他没急着走,勒马停在一处小山丘,俯瞰京畿地界。
暮色四合,帝都的轮廓化作浓淡不一的墨团,层层叠叠的宫阙楼阁,都笼在一片灰蓝的雾气里。
天边隐隐传来闷雷,乌云压得很低,翻滚着。
“死局。”
凛尘低声说了句。
右手控制不住地轻颤,左臂里那股青色的力量又开始闹腾,热流乱窜,几乎要顶破皮肉。
熔髓丹的力量,快撑不住了。
军粮走私案。
皇帝扔过来的这玩意儿,不是一般的烫手,简直是把刀架在他脖子上,逼他去捅马蜂窝。
谁敢动军粮?那是从朝廷身上剜肉。
能干这种事的,哪个又是省油的灯?
他打马下坡,直奔驿馆。
风雨欲来,得赶紧准备。
驿馆。
林凡被锁在最里头的暗室。
凛尘能感觉到,这个“容器”越来越不稳。
夜深人静的时候,那屋里总有压抑的呜咽和断断续续的呓语传出来。
天青血脉的力量,正在自发地修补林凡被搅乱的神智。
凛尘推门进去,随手把一卷资料扔在桌上。
“今天感觉如何?”
林凡的头垂得很低,那双原本空洞的眸子,似乎透出点活气儿。
“主…人…”
他开口,声音嘶哑,带着一种极不自然的模仿感,每个字都像是硬挤出来的。
凛尘没立刻用《黑魂锁》加固控制。
他从储物袋里拿出那枚碧青色的种子,塞进林凡手里。
“拿着它,告诉我,你看到了什么。”
林凡的身子猛地绷直,脖子上青筋暴起。
他死死攥着那枚种子,好像那是他唯一能抓住的东西。
他眼底不再是一片死寂,反而映出了些奇异的光影,像是遥远星辰的碎片。
“生…命…”林凡艰难地吐字,“青冥…心脉…”
“说下去。”凛尘催促。
“锁龙…渊…血…封印…”林凡忽然浑身剧烈地抖起来,话也变得颠三倒四,“龙…血…叛徒…封印…”
凛尘看着他这副模样,没再逼问。
刺激太过了,这“容器”怕是要彻底崩了。
他伸手拿回种子,指尖凝聚起一点《黑魂锁》的阴寒力量,点入林凡眉心。
刚刚冒头的那点清明,瞬间被强行摁了回去。
林凡眼里的光又黯淡了,重新变回那副空洞麻木的样子。
凛尘快步回到书房,对外吩咐:“叫黑鸦的人来,把军粮走私案的所有卷宗都带来,要快。”
半个时辰后。
凛尘面前,堆起了一摞厚厚的案卷。
黑鸦的联络人站在旁边,脸色不大好看。
“少主,这案子邪门得很,在朝中快成禁忌了。”联络人声音压得低低的,“之前查案的两任官员,一个上吊死了,一个掉水里淹死了。”
“跟案子扯上关系的活口,十个里头,倒有七八个不明不白地没了。”
凛尘翻开卷宗。
纸张泛黄发脆,好些地方墨迹模糊,不是被水泡过,就是被火燎过。
太刻意了,简直是明着告诉你,别查。
他扫过走私军粮的数目记录,心里沉了沉。
这数量,够一支万人大军啃半年了,就这么凭空消失了。
按记录,这批粮本该运往西北前线,中途却没了踪影。
“运输路线查过没?”
“查了。沿途关卡都有记录,文书齐全。可过了最后一道关卡,整支运粮队,连人带车,就跟化成烟儿一样,没了。”
联络人递上一张破破烂烂的地图。
“失踪那片地界,叫‘鬼门关’,荒山野岭的,以前也有过路商队在那儿失踪。”
凛尘的手指在地图上一个标记处停下:“这地方,是什么?”
“平阳侯的一处私产庄园,离运粮队最后出现的地方,不到三十里。”
平阳侯?
皇家猎场上那个跟玄鸦不清不楚的侯爷。
真是巧。
“给我盯死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