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此刻她们的灵魂合二为一,因为明白她为何难过,便更觉心中悲辛无限。
直到床上的人闭上双眼再也没有睁开,佟茉雪便见着床边那个明黄的身影,他周身像是笼罩着冰冷的气息,嘴里说着与屋外乌鸦口中类似的话语。
瞬间,一片猩红充斥佟茉雪整个眼球。
她呆立在原处,感受到周围看不清面容的人内心的颤栗与恐惧,在知晓他们的命运后,她的心像是被大石块重重压得生疼,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,紧接着乌鸦嘶哑的悲鸣响起,心口的疼痛迅速爬向脖子,扼住了她的咽喉。
与方才在屋外的恐惧不同,那种眼睁睁看着周围人被剥夺生命的痛苦,让她无处可逃,她挣扎着,想要从梦中醒来,却怎么努力也无济于事。
喉头传来的窒息感,几乎将她最后一丝神智给占据。
这一次,她逃不掉了。
驱邪
“铛!铛!铛!”西洋钟的钟声敲响, 电光火石间,佟茉雪神智获得一丝清明,她用力睁开双眼。
玄烨手中正捏着条刚拧干的湿帕子, 见她双眼豁然睁开,拿着帕子的手瞬时僵在了半空中。
佟茉雪吓得蜷缩在一起,下意识攥住被子就往被窝里躲。
玄烨从未在佟茉雪的脸上看到过如此惊恐的表情, 一时有些不知所措。
他轻轻将手放在她露出被子外的半个脑袋上,柔声问:“又做噩梦了?”
他的声音听起来,和梦中那个诡谲的鸟叫一样让人心颤,佟茉雪瑟缩着身子,浑身像筛糠似的颤抖个不停, 额际密密的全是汗。
玄烨讪讪伸回那只手, 看向旁边伺候的时薇,温声道:“好生照顾你家主子。”
他将手中的帕子递给时薇,站起身却没离开, 而是坐到屋内另一头,远远地看向这边。
时薇轻声道:“娘娘,娘娘别怕,是奴婢。”
佟茉雪已经回过神来, 也意识到方才所见所感皆是梦境。但那压在心头的疼痛感,是如此的真实,她攥着被子角,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。
她甚至不敢从被窝里探出头来看时薇一眼, 如果她在当上皇后选择自戕,那梦中的结局便很有可能真实发生, 她便会连累这合宫上下活生生的人。
她该怎么办?她能怎么办?
玄烨眉心紧锁着,看着床上簌簌发抖的人, 心中被莫名其妙的烦躁给占据。
今日出宫时好好的,回宫前也好好的,怎么一觉醒来,她就成了这副样子?
是,太医是说她感染了风寒,但感染风寒后整个人都变得胆怯起来,又是为何?
玄烨怎么也想不明白,心里突然就开始后悔今日带她出宫,甚至自责不该让她在车上睡着。
他虽不信什么怪力乱神之说,但方才表妹看他的眼神,却像刀子一样剜在心头。
难道是遭了什么邪祟?
接下来佟茉雪的病势发展,让玄烨从一开始的怀疑,到对自己的猜想深信不疑。
佟茉雪病得越来越严重了,夏日里还只是疲乏,天气一转凉病情就又加重了几分。
玄烨眼看着她日渐憔悴,一颗心像是被油煎一样,四处求医问药均是无用,不得已向萨满巫师求助。
这个时节热气溃散,时至秋令。
由于佟茉雪病情加重,后宫中大小事务的管理权逐渐移交到永寿宫妃手中,德嫔也加入协理。
承乾宫里养着的两个孩子,福雅要上宫塾,由教引嬷嬷教导着学一些女红,字画什么的。
胤禛则由乳母带着,常去永和宫里和弟弟玩耍,两个孩子除非被宣见,其余时候都不敢打扰她休息。
这日午后,佟茉雪静静歪靠在躺椅里,浑身乏力,她觉得现在的自己,简直是连思考都费力。
外面院子里,宫人挑了几筐柴禾过来,放在院子中央架着。
听时薇讲,是皇上命人安排的,说是入夜便要升篝火,届时萨满太太会到承乾宫来跳神。
佟茉雪听了心里说不出的滋味,她知晓自己是心病,但面对每况愈下的身体状况,她也知道自己确实是病了。至于是因为多次暗产,还是吃凉药伤了身子,就不确定了。
她轻轻捻摩藏在袖子里的手串,略带自嘲地笑了笑。
栖筠冒着生命危险给她送来这药,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,能不能撑到当皇后那日都不一定,这药或许根本派不上用场。
尤其她现在心里更担心的是,自己若是病逝,她身边的这些人该怎么办。
想到那个梦境,佟茉雪浑身发凉,她幽幽问时薇:“时薇,你几年芳龄几何了?”
时薇稍作迟疑,便道:“奴婢今年二十九了。”
佟茉雪轻抚着胸口顺气,“是虚岁吗?”
时薇道:“是,娘娘。”
佟茉雪点点头,“到明年,你年满三十便能出宫了,可有什么打算?”
时薇不知她何意,忙应声跪在地上,焦急惊慌道: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