永寿宫里,昭妃正在暖阁内临摹着康熙送给她的那八字:“凛冬散尽,星河长明”
不同于旁人的诗词,她的更像是八字箴言。
初樱在一旁伺候笔墨,喜气洋洋道:“皇上送给娘娘的这首诗,寓意极好呢。”
昭妃眉宇间淡淡的,心中默念着这八字。若身上的沉疴旧疾真如凛冬一般能散尽,倒是大可为自己搏一搏。
她提笔,将“凛冬散尽”四字,又细细临摹一遍。
初樱边研磨,边说道:“说来娘娘的封号,寓意也极好,皇上待娘娘自是与旁人不同。”
昭妃停笔,凝睇初樱一眼,叱责道:“今日怎的,如鸦雀般饶舌。”
初樱抿唇,“娘娘总是这样闷在屋子里,不是处理宫务,就是看书。咱院子里,每日也是清清静静,无人敢多说话,不像承乾宫,整日里都很热闹。奴婢怕娘娘总闷着,对身子不好。”
初樱打小伺候昭妃,说来,佟茉雪和昭妃都是承蒙太皇太后恩典,准许她们带了贴身婢女入宫。
昭妃面色柔和,将笔搁了,笑着说道:“说说看,承乾宫那边怎么热闹了。”
初樱见昭妃似乎对承乾宫娘娘很有兴趣,便道:“奴婢上次去南果房取东西,路过承乾宫,听到里面传来欢声笑语。”
“听宫里的小太监说,熙妃娘娘今日又命人给福雅公主搭了个秋千,前些日子熙妃娘娘又带公主去登高。”
“奴婢心想,要是咱娘娘也能时常这样多走动,对身体也会大有裨益的。皇上给了您这样好的封号,又赐了这样寓意的诗,娘娘前路必定一片坦途。”
昭妃起初听得确实有几分兴致,后面脸上的笑意却渐渐淡了下去。
昭,日明也。倬彼云汉,昭回于天。
熙,兴也。时纯熙矣,福熙之事。
若说封号,此二字各有千秋。
单论熙妃的封号,若是皇上有意将自己年号中的“熙”字取用于她,则大有可能想与之共享“万民康宁、天下熙盛”。
而她,难道注定成为这场皇后之位竞争路上的陪跑?
昭妃敛着羽睫,心中早已古井无波。
只是以她庶女身份,若是不能登上后位,她要是生病去了,她的生母舒舒觉罗氏,在府中的处境必不会好过。
昭妃只恨自己愚钝,黄河水患这样的机会,她只能想到缩减宫中开支和减少份例这样的计策,而熙妃却能直击要害地道出治理黄河水患的方法。
她一直以为佟茉雪身为嫡女,从小娇生惯养,不知民生疾苦。却没想到,能被放在这个位置上争夺皇后之位的,从来都不简单。
这么想着,昭妃愈发郁郁不乐。
只会管理后宫事务,远远不够,她拥有的太少了,她绝不能输。
朝颜从外面回来,快步跑到廊下,还未来得及将衣服上的雪掸掉,就赶紧进了正殿。
昭妃蹙眉:“可将东西送到永和宫了?”
朝颜躬着身子,轻抚胸口回道:“回娘娘,东西已经送到了。”
昭妃拿起桌上的茶盏,淡淡道:“乌雅庶妃可有说什么?”
朝颜回道:“乌雅庶妃说改日上门拜谢娘娘。”
昭妃正要将端起的茶盏放在桌上,朝颜又期期艾艾道:“只是,只是奴婢返回时,经过承乾宫……”
昭妃停下手里的动作,抬眼看向她,问道:“承乾宫怎么了?”
朝颜忍不住打了个寒颤,磕磕巴巴道:“奴婢,奴婢见几个太监抬了浑身是血的宫女进承乾宫。”
昭妃皱眉,还未开口,初樱便问道:“可有看清抬的是谁?”
朝颜道:“奴婢瞧着,像是熙妃娘娘身边的如月姑娘。”
昭妃半信半疑道:“这宫里,谁敢动熙妃的贴身宫女?”
朝颜目光坚定地回道:“奴婢不会看错,就是如月姑娘,抬着如月回承乾宫的太监里,为首的正式乾清宫的魏珠魏公公。”
她话音刚落,小太监就跑进来禀告:“娘娘,承乾宫出事了。”
昭妃手中的那盏茶微微一晃,差点没倒在衣服上,她忙问道:“承乾宫出什么事了?”
朝颜也竖起耳朵听,她也知道承乾宫出事了,但当时没敢打听。那承乾门两旁被戍卫看守着,出得事情还不小呢。
小太监躬着身子道:“熙妃私传消息出宫,被皇上下令禁足,夺去协理六宫之职。”
昭妃疑虑未消,“熙妃私传什么消息了?”
小太监摇头道:“不知,奴才多方打听,只打听到企图捎带消息出宫的,是熙妃身边的如月,她被神武门的侍卫当场人赃并获。”
“侍卫将其扭送到乾清宫后,皇上勃然大怒,下令杖责了如月三十大板,随后皇上又降旨责罚了熙妃。”
朝颜忙补充道:“奴婢经过承乾宫时,正好如月被送回来,满身是血,看着好不渗人。”
皇上居然如此重罚熙妃,还将她的贴身大宫女打得半死,那